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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苹果,和所有手摇杯店的饮料。
 

《【龙剑】旦暮(上)》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狗血前世今生,笔力有限。

龙剑/人间风月事三十题(题主:哟大喜、团二子)

——汝知这世间最闲适的事情为何?

——恩?知己二人,绿蚁红泥,吟风赏月,尽兴而谈。

——还差一点。

——哦?那是什么?

——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所以,好友这是向吾邀约了,

——哈,汝说呢?

——龙宿啊……

01

棹点春山行&公子遇多情

十里宫灯,一席烟雨。身着白衣的道人,总会在烟雨朦胧之时,撑一把八十四骨的紫竹伞,走进这恍惚的灯火中。

那把伞像是很旧了,桐油抹的伞面微微泛黄。

疏楼龙宿可以准确的知道那把伞任何的细节,伞柄有一小块的疖子,但因为被执伞人拂过的时间长了,只剩下微小的凸起。

只是那执伞人的脸,永远不真切。他隐在朦朦胧胧的烟雨中,从不转过身来。

跟随了龙宿十年的梦境,主角永远只有那一个人。那一个,看不清的人。

暮春的午后,直教人犯懒。今日的龙宿难得来了兴致,唤来穆仙凤,轻装简骑,踏青去了。

仙凤心里直打鼓,主人今日莫不是犯了疯病?

其实哪里是龙宿犯病,只不过他又梦到了那个道人,听着他在梦中与人相约踏青,心痒了而已。

龙宿这人虽说懒些,但到底是个文人,文人惯有的伤春悲秋的毛病也是有些的。

江南的春景当真是不错,溪边的野花红的绿的开了一大片,远看姹紫嫣红的直直抹到了天边去。

溪水到是清澈,还有几个木托盘上盛着精致的酒杯晃晃悠悠的飘下来。

龙宿沿着溪水看过去,果然有几个文士打扮的人在联诗,曲水流觞,当真风雅。

仙凤跟在他身后,想着要不也备个杯子让主人玩玩?

龙宿像是了解她的心思,说:“凤儿不必费心,吾今日只是出来走走。”

仙凤端端的福了身,又道:“主人,前边看着热闹些,不若过去看看?”

龙宿想了想觉得这提议不错,摇着他那把镶金嵌玉的宫扇慢悠悠的往前走。

前边的确热闹,年轻的男男女女混在一处玩耍,笑闹声震的远处树林子里的鸟都飞出来了。

一些小贩抓准时机,贩卖一些茶水并精致的小点心,生意也是红火。

龙宿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些点心自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热闹的景象也不足以停下他的脚步。

可是,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出现在他梦中,从来看不清脸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对卖茶水的小商贩说着些什么,一位小姑娘放着纸鸢,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他侧过身去扶哪位姑娘,背后背着剑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下来,遮住他的侧脸。那姑娘似乎是红了脸,倒过歉后匆匆地走了。

龙宿看着那白衣道人,脑中浮现出纠缠数十年的梦境,一时愣怔,不知梦耶非耶。

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快一点,再快一点,抓住他。

龙宿顿了顿,向那个人走去。

他走到那人面前,摇摇宫扇,遮住唇角的笑意,开口说道:“在下疏楼龙宿,瞧着道长十分眼熟,敢问道长名讳为何?吾与汝是否……见过?”

那人听他这么说,调转身,笑道:“在下剑子仙迹,就在这山上当道士。若贫道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是没见过的。”

02

扇挑小桃夭&杯停白马桥

豁然之境的花一向是开的极好的。或许因为这本来便是一处宝地,就算是无人照拂理睬,也能自己红红火火的开起来。

疏楼西风则是完全的不同。

疏楼西风的主人挚爱昙花的华丽与短暂,偌大的院子独种了这一种花。昙花盛开时自然是极其好看的,可平常时候难免单调无聊。

这时候,疏楼西风的主人便会想起他隔壁的豁然之境来。豁然之境虽然寒酸小气些,可是春有桃,秋有桂,冬有梅。

什么?为什么不说夏天?夏天的莲花不是开的极好么?

莲花啊,开的最好的当然是琉璃仙境了。

那一日,琉璃仙境的主人来豁然之境,看到这里的莲花开的好,死乞白赖要走了种子。那之后,豁然之境再没有开过莲花。

疏楼西风的主人为这事还有颇大的怨言,但他一问,他那寒酸小气不吃亏的老朋友便神神秘秘的笑,还一直说:“龙宿莫猜,龙宿莫猜。”

他这样说总归是吃不了亏的。只不过,夏日平白少了一些乐趣。

没有夏日莲,有春日桃也是很好的。

于是每年初春,桃花刚有花骨朵的时候,疏楼西风的主人便会指使着他的奴仆把他那铺着九尾玄狐毛皮的躺椅搬到豁然之境去。

豁然之境的主人对此很是无奈。他这好友,一度是懒散舒服惯了的。

那一日,疏楼西风的主人照例是躺在他的躺椅上的,有一枝桃枝斜斜的插过来,刚好掠过头顶。

疏楼西风的主人抬头去看那桃枝,被桃枝勾了头发。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去扯,但是不得要领反而使得紫发与桃枝更为纠缠在一起。

他的好友看他这样,笑的格外开怀。

“诶,难得看到龙宿这样啊。”

“汝!”

“莫慌,莫慌,就来帮你。”

他手指轻轻拂过桃枝与紫发,轻轻松松的就解开了它们。

只不过因着前面的撕扯,一些桃花摇摇晃晃的就往道人怀里跌。

疏楼西风的主人此时解了困窘,又有那些个闲情逸致了。他手里握着他那珠光宝气的宫扇就去接桃花,嘴里还不忘调侃。

“道长的身姿连桃花也仰羡,直来找你。吾可是帮道长挡了一次姻缘劫,道长要如何谢吾?”

“这嘛,贫道一穷二白,并没有什么好东西来报答龙首。不若这样,这些桃花你就拿去吧,即是你帮我挡的劫数,归你也是应当的。”

语气客气,不卑不亢。只不过还是一般的寒酸小气!

“这位……公子?你是怎样了?”白衣道人看面前这位直到他说出‘恐怕没见过’之后就一直不言不语的死死瞪着他,不再说一句话的人,不免有些担忧。

龙宿倏地惊醒过来,莫名的闪现的画面让他心内暗暗吃惊。

这道人,到底是如何来历?

他这样想着,眼神不觉凌厉起来。但只是一瞬,那光芒就闪现过去了,琥珀般的眸子又如往常一般了。

“没见过不要紧,只是吾今天对道长一见如故,就如同是多年的老友一般。正是吾与汝的缘分。不若这样,前边有茶肆,汝与吾前去喝喝茶,去去暑气,交个朋友。”

“耶?这恐怕不太好。”

“剑子,汝这话说差了,汝们修道人不是最讲究缘法么?如今这正是吾与汝的缘法,如何你又推辞起来?道法自然啊,剑子。”

剑子仙迹看他如此胡掰乱扯,摇摇头,叹叹气,道:“好罢。”

等剑子松了口,龙宿这才悠悠的摇着扇子往前走了。

跟在他身后的穆仙凤默默无语,心内暗暗思索,今日的主人到底是怎么了?

03

林下袭素风&云峰千万种

细碎的茶梗在粗制的陶杯里上下翻滚,龙宿看着这杯茶,微皱眉头。

剑子倒是毫不介意,谢过小二之后,端起茶杯作势要饮。举杯至嘴边,却又不饮,微垂了睫毛,悠悠的叹了口气。

龙宿看他这番作为,到好奇起来。只是不等他开口,他对面的白衣道人先开口了。

“这茶……实在无味。”

“哦,剑子何出此言?”

“哈,这茶肆本来就是为游人解渴用的,是个利薄的生意,若是用好茶叶,店主岂不是要倒贴钱?龙宿看起来精明聪慧,如何在这事上糊涂起来?”

龙宿听得他这样说,笑笑也不回答,只问:“那按剑子所言,怎样的茶才称得上好?”

怎样的茶才称得上好?许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

许多人都说,豁然之境的茶才称得上好。

这话,琉璃仙境的素莲花说过,满腹黑水的美人药师也说过。

连最为挑剔的疏楼西风的主人也说:“泡茶的手艺,怕是没人比得过剑子了。”

白衣道人听他这样问,垂了眉眼,说:“贫道不敢妄言,若龙宿不嫌弃可去山上贫道的住处,让贫道为你沏一壶茶。”

龙宿去看他的表情,却因为他垂着眼看不清楚。

说来,这道士真是爱垂眼。他垂眼的时候,白绒绒的眉毛压着乌黑的睫毛,再衬着他鬓边的两团绒毛,将他面孔的英俊肃穆之气压下去,倒有三分的可爱。

明明也不是少年人……怎么就会觉得这张脸可爱?

“龙宿?如何?”

“好友相邀,吾当然应允。”

山上的道观又破又小,只不过当中有一棵极大的松树,树下一石桌,三石凳,虽然寒酸,倒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剑子将龙宿引到院中的石桌坐下,又自屋内拿出来了一套紫陶的茶具来。

袅袅的水汽从紫陶杯里溢出来,又缓缓的消散在空中。

忽来一阵山风,吹的对面的道人袖带翻飞。

这场景,如斯熟悉,如斯陌生。

龙宿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人的各种面貌。

无论是素手执壶,还是在云海翻涌里衣袂飘飘,他都熟悉。

这是刻入骨髓的感觉,纵使剥皮削骨也不能抹去。

龙宿的金眸里逐渐聚起怒气,他伸手捉住道人的手腕,一字一句道:“剑子,吾与汝是否见过?”

他本不该这样失礼,自小学到的礼仪在这一刻好似都忘却了,他本不该问的这样直白,应该缓慢的,游刃有余的问出这个问题,佐以胸有成竹的微笑,一步步逼近对面人的内心。

可是,不能。

一想到那人袖带翻飞的模样,似下一刻就要远去的模样,龙宿就不能维持自己安然的表面。

抓住他。

不能让他再逃走。

04

游走郁金堂&懒栖玳瑁梁

“剑子,吾与汝是否见过?”龙宿问的认真。剑子去看他的眼,阳光透过那株古松爬进他的眼眸,琥珀金的瞳孔凝成一线。

杀意,龙宿动了杀意。

多熟悉,就是如斯杀意,如斯表情,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剑子仙迹,吾与汝逃不过生死的纠缠。

“哈,龙宿这话问的好不糊涂。我们当然见过,刚刚在山下我们还一起在茶肆喝茶呢。龙宿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记性却已经不大好了。”

道人嘴上说笑着,手上动作不停,一杯香茗已经端端正正的摆在龙宿面前了。

龙宿看着面前的这杯茶,莫名觉得心内郁结之气消了一大半。”

“哈,道长果然好手艺。这茶,吾饮得甚为舒心。”

“舒心便好,剑子也算是尽了主人家的本分了。”

“哎,何谈主人家本分,吾今日得剑子为友才是莫大欢欣啊。”龙宿说的感慨,到真有一两分寻到知音的欣喜感。

龙宿转头又对着穆仙凤说道:“凤儿,今日耽搁已久,就先回转儒门天下吧。”

他身后的穆仙凤应了声,退下准备车马去了。

龙宿吩咐之后,缓缓起身。剑子跟着他的动作也站起身来,口中说道:“龙宿,请了。”

龙宿微微躬身,当做回应。

他走了一阵后突然回头,道:“剑子。”

剑子道:“如何?”

龙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晦暗难辨。

“无。”他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吟,“蜉蝣子,天地依,水波不兴烟月闲。”

剑子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默然无语。

宫灯帏有十里宫灯,烟雨灯火,风情万种。

宫灯帏的主人在这一片风情中,懒卧横榻。

忽然,这主人说道:“凤儿,准备纸墨。”

仙凤道:“凤儿就猜到主人要用,早已备妥帖了。”

龙宿嗯了一声,缓缓从榻上坐起,握住那紫竹小狼毫。

笔端早已吸饱了墨汁,只等主人落笔。可那主人,却像是停住了一般,迟迟不肯落笔。

这时,一位黑衣黑发的少年人悄然出现,躬声道:“主人,已经派人查了,并无不妥之处。”

龙宿听得此话,倒像是略微松了口气似得,挥手让他下去了。

这人,便又和来时一般毫无声息的消失了。

笔尖的墨汁终于承受不了,重重的坠到了纸面上,上好的白宣,就这样毁了。

龙宿看着这团墨渍,沉吟良久,蓦然笑道:“到真像那黑心肝的剑子仙迹。”

05

浪子厌香粉&艳骨受檀郎

剑子收到儒门天下那张华丽无双的请帖时,心内是好笑的。

疏楼龙宿对于华丽的执着,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历经几世的轮回,依旧没有改变。

记忆中疏狂不羁的字迹,在淡紫烫金的请帖上肆意张扬,一如故时。

初七花灯节,愿邀好友同往。

剑子突然又想起之前的龙宿了。

只不过是被慕少艾拜托照顾阿九小少爷,小孩子玩心强,缠着要剑子讲凡尘的事情。

“凡间有没有麦芽糖呢?剑子叔叔,你成仙之前是什么样子?凡间的小孩子长的是不是和我不一样啊?”

剑子恍恍惚惚的想,我哪里记得凡间什么样子,我成仙太久了啊。

久到早已忘却了那缤纷多彩的十丈软红尘,忘记了那秀丽的山河,忘记了绿树掩映下的小道馆和那个背着木剑的小道童。

“我不记得了,我成仙太久了。”剑子如实的对着阿九少爷说道,果不其然,他看见阿九少爷瘪了瘪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那一日,剑子有些许的心神震荡,但他还是去赴了疏楼龙宿之约。

当了那么久的神仙,哪里就那么容易动不该动的心思呢。

那一尾宅龙倒是罕见的没有待在疏楼西风,他依旧用那把华丽无双的宫扇遮着自己的半边脸孔,鎏金的眼中闪烁着得意的神色。

他对着白衣的道人说,剑子随吾来。

于是他便带着他踏遍了万里河山,他们并肩同游于险峻的山峰,宽阔的江流,热闹喧哗的市集,静谧无人的幽林。

疏楼龙宿看着眼前的白衣道人,左手拂尘搭肩,右手拿着一盏花灯,沉默不语许久。

他的双眉紧紧皱着,平日里乌黑的眼眸也没有了神采。

“剑子,剑子?汝在想什么?”

道者忽地松了口气:“没什么,一些不太好的往事罢了。”

“原来剑子道长也会有被俗事牵绊住心神的时候啊。”

“耶,龙宿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我都在红尘中又如何能避得开红尘呢?”

“剑子道长教训的是,是吾迷障了。只是不知道,能让剑子念念不忘的是何等的俗事呢?”

“大约是豁然之境的米又不够吃了吧。”剑子笑笑说道。

龙宿罕见的没有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讲,他似乎被一盏做工精巧的花灯迷住了,那是一盏素白的灯,灯面题字,虽然灯托做的精致,可怎样看也不是疏楼龙宿喜欢的风格。

出乎剑子的意料,龙宿竟然将这盏花灯买了下来,商贩点亮灯,送到龙宿的手中。

疏楼龙宿提着灯,在这恍恍惚惚的灯火中,轻声问白衣道长:“剑子,你相信一个浪子会专心的爱上一个人么?”

剑子楞了一下,他将眉眼垂下去,将黑漆漆的双眼掩盖在两道雪眉之下,“贫道不知。”他说。

晃眼间他去看那素白花灯上题了什么字,可是被灯火照的什么都看不见。

“剑子,吾于汝就这样一起并肩游历天下,不要再回那劳什子天庭去了可好?”骄傲的龙神这样问他。

“好友若想,剑子自当舍命陪君子啊。”白衣仙人也是调笑着回应。

06

时花撩梦长&小阁曝香衣

到最后那一盏素白的花灯竟然落入了剑子手中。

剑子将这盏花灯挂在道观青黛瓦片叠盖的屋檐下,风吹的它一荡一荡的。剑子仙迹负手站在檐下,看着灯笼出了神。

他总还是记得,豁然之境里也有一盏白灯笼。很朴素,竹笾白纸,摇摇晃晃的挂在那木头搭的凉亭上,每一次疏楼龙宿来总是要说上一说。

无非是什么,寒酸小气的剑子大仙。

剑子也反嘲两句,华丽无双的龙神大人。

仔细想来,这些话他们说了上千年,居然也没有感到烦腻,十足的不可思议。

风穿山越谷的吹过来,吹的剑子身上的白衣猎猎作响。

剑子伸出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那盏素白的花灯,在山风和剑子两相夹击之下,那花灯终于承受不住,掉在地上了。

风又吹着它滚了好远,素白的灯面上沾满了泥土。

“唉。”剑子叹了口气。

穆仙凤从走廊的那一头走过来,红裙摆逶迤拖地,她对着剑子说道:“先生,主人邀您去疏楼西风看花。”

“什么花?”

“昙花。”

“我可以拒绝吗?”

“先生……”穆仙凤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

剑子苦笑一声,摆手示意她不要当真,随后开口说道:“昨日看灯,今日观花,儒首当真是好风雅的性格。”

剑子下山的时候,顺手就抄起了立在门边的竹伞。仙凤看了看正当空的日头,劝诫道:“先生,看样子是下不起雨的,你还是不要拿伞了罢。”

剑子哑然失笑,以前去宫灯帏的时候总是下雨,顺手拿伞的习惯就是那时候养成的。现在,大概真的是不需要了。

毕竟,疏楼龙宿只是凡人,再不是掌云雨的龙神了。

这场雨来的毫无理由,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之间就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的时候,剑子又一次感叹自己的命运。 仙凤有些着急,此处并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她懊悔道:“当时让先生拿伞就好了,或者硬拗着让先生坐轿子。”

剑子笑道:“我是真的不习惯坐那东西。”

他看着仙凤逶地的红裙,又打趣:“凤姑娘,这一下可不要心疼你的裙子。”

最后,剑子和仙凤是冒着雨跑到疏楼西风的。龙宿看到狼狈的二人,微皱了眉,让仙凤去换衣服,又让剑子跟着他回房去换衣服。

剑子本能的想要拒绝,可他看到龙宿略微不悦的表情,最终没有开口,跟着龙宿乖乖进房去了。

疏楼龙宿给了剑子一件自己的中衣,淡紫色的丝绸上用极细的银线绣了祥云的图案。他又让仆从将剑子的衣服拿到熏室当中,去烘干。

现下剑子仙迹和疏楼龙宿相对两无言,尴尴尬尬。

“这一下昙花是看不到了。”剑子笑了笑,颇有点自嘲的滋味。

“哦?剑子道长很期待?”龙宿反问。

“当然,毕竟难得。”

“道长之前有见过昙花开花么?”

“倒是见过一次,那时景象终生难忘。”

“不知道长是在哪里见到的?”

“一位故友处罢了。”

“恩?万花之中,吾独爱昙花,道长这位故友倒是深得吾心,不知道长可否讲一讲这位故友的事呢?”

龙宿问的随意,他修长的手指还捏在白釉瓷杯上,那一双鎏金的眸子却是死死盯紧了剑子。

剑子轻轻的笑了一声,开口道:“有何不可呢?龙宿所问,吾定当知无不言。”

“也望剑子言无不尽。”

07

一丝倦眼迷&缠指唾小字

剑子仙迹喝醉了。

这是疏楼龙宿未曾料想到的事情。他与剑子相邀,走遍凡尘各地,途径都城恰逢一年上元节,花灯齐绽,恍若明昼。

剑子与龙宿停留在都城,与凡人一起度过这上元佳节。

从人头攒动的大街上走过,一条巷尾边有商贩在贩卖元宵,剑子看着圆润可爱的元宵,食指大动,拉着疏楼龙宿就在小贩摆的木凳上坐下。

“剑子!”疏楼龙宿气结,道:“想不到堂堂剑子大仙居然在人间街边的小摊上吃元宵。”

“也看见堂堂龙神大人居然不惧污秽,陪着吾坐在街边小摊上吃元宵。”

吃完元宵后,剑子随着龙宿前往都城最豪华风雅的酒楼吃酒赏月。

“这顿酒钱想必是好友出咯?”

“为何?”

“因为你是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而我只是寒酸小气的剑子仙迹”剑子仙迹打趣道。

其实,到了后来酒钱是谁出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剑子仙迹喝醉了。

只不过是三杯浊酒,剑子就醉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疏楼龙宿看着面前的道人,他与剑子相交甚久,竟也没见过剑子酒醉的模样。

剑子的酒品很好,他不吵不闹,只是端坐着,一脸肃然。龙宿疑心剑子耍诈,故意要赖酒钱——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剑子?”龙宿试探出声,“剑子仙迹?剑子——大仙?”

“好友,如何?”剑子回答。

“汝醉了。”龙宿道。

“吾没醉。”剑子狡辩。

“恩?”龙宿看着眼前的人,他已然醉的深了,神智都不太清醒,但面色不显,还是一副先天高人的模样。

但剑子仙迹在疏楼龙宿面前从来不是先天高人。

龙宿看着剑子仙迹,他双眼微阖似是发困,睫毛一闪一闪,面色还是肃穆。龙宿顿觉有趣,想要戏耍一下这老道。

“剑子,佛剑知道那件事了。”龙宿端正面容,缓缓说道。

剑子一听这话,果然大惊,面容惊惧道:“什么?佛剑知道我骗圆儿说他是捡来的?”

“什么?”龙宿也惊讶道,“你骗圆儿说他是捡来的?”

剑子不说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龙宿以扇覆面,缓缓道:“剑子啊……你可别对第二个人说这件事了。”

本想逗弄一下这人,没想到竟出如此乌龙,届日佛剑追究起来,听者有份,自己也免不了被追究责任,这满腹墨水的剑子仙迹也不知真醉假醉。

“阿龙不必害怕,就算佛剑追究到时自有剑子一肩担下。”剑子拍拍龙宿肩膀,颇为豪迈说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他佛剑分说不成?”

“恩,恩?汝称吾为何?”

“阿龙啊。”

“再说一、遍!

“阿龙!唔——”

龙宿听着剑子居然又叫一遍,一时恶从胆边起,一手上去就捏住剑子两颊。

剑子受制于龙宿,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委屈道:“阿龙!”

龙宿手上力度不减,捏的更狠,威胁道:“不许称吾阿龙。”

剑子吃痛,伸手欲拨开龙宿捏着他脸颊的手,龙宿倏然惊醒,放开剑子仙迹。剑子揉揉酸痛脸颊,又颇含幽怨的看了龙宿一眼。

龙宿不语,默然饮酒,眼神凛冽。

只是这人间月太圆,酒太烈,才让人醉的这样神智全无。

08

桃花欲烫骨&簌如情人语

剑子邀请龙宿去赏花,美名其曰“礼尚往来”。

上一次赏花,不但没看到夜昙盛开奇景,剑子还因为天降骤雨而狼狈不堪,虽然龙宿慷慨相助,可其后种种谈话无一不是你来我往的试探,不提也罢。

不提也罢,剑子仙迹这样想。

疏楼龙宿不置可否,交浅言深一向不是龙宿的风格,可是与剑子算是浅交吗?

若说不是,两人见面次数不过寥寥,若说是,却在初见时就恍若相识多年,灵魂的相依明确嘲笑着所谓“浅交”。

就好像,自己与剑子相伴过千年岁月,已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

龙宿笑着摇了摇头,要将这荒唐想法踢出脑袋,走在他身前的剑子回头看了一眼,揶揄道:“好友,这是怎样了?被蝴蝶蜜蜂扰乱心情了吗?”

龙宿心知这道士是嘲笑自己“招蜂引蝶”,他摇了摇扇子,反驳道:“不如剑子大仙招人喜爱,这蜜蜂蝴蝶怕不是寻吾而来。”

剑子大笑一声,道:“龙宿好友,注意仪态,在这儿可没人会梳华丽无双的发髻。”

“哈,好友省下口舌,今日吾可是受邀来赏花的。”

“就到,就到,好友啊,好景值得等待。”

剑子带龙宿走的是道观后的一条山路,山路窄小陡峭,且因着前一晚下过雨还有些泥泞,但龙宿剑子毫不在意,二人唇舌刀剑,互不相让,浑然不觉间就已到达目的地。

“龙宿,怎样?剑子仙迹从不让你失望啊。”

龙宿抬眼去看,只见满目桃花灼灼盛开,浓浅相宜,清风吹过,花瓣簌簌而落,似佳人翩足而舞。

不,不是佳人,是仙人。

剑子站在那一树桃花下,有些桃花跌落在他的白发上,他也不管只是看着龙宿,带着些许的小小骄傲,似乎在说,龙宿好友,如何?

风吹起他的道袍,高髻博带,随风而飘,便是梦中仙人。

龙宿望着剑子,清风拂耳,带来远久的,早已忘却的对话。

——汝!

——莫慌,莫慌,就来帮你。

——道长的身姿连桃花也仰羡,直来找你。吾可是帮道长挡了一次姻缘劫,道长要如何谢吾?

“剑子……”龙宿看着剑子仙迹,缓缓开口道,“上一次汝说的那个故事,那对好友最后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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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之前的龙剑风月三十题坑,稍微修了一点点又加了两段,准备写完它当做龙剑十四周年贺文……希望这次不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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