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维性
晨露,苹果,和所有手摇杯店的饮料。
 

《【TSN/ME】夏日故事(人鱼au)(补完)》

*结局是一开始就想好的
*ooc是我的锅
*诸君,请冷静,各种方面。










我曾到过很多地方,大多都是景色匆匆,浮光掠影罢了。但是总有一些特别的故事,就像是在深蓝天幕上闪烁的星星,它是如此的特别,如此的引人注目,或许它遥不可及,可是却让无数的人沉溺于它的魅力之中。
那是一个西欧的小镇,镇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极其普通的城镇。如果非要说一点特别之处的话,就是它距离西欧境内一个非常有名的城市不远,这也是我能抵达小镇的原因。
我恰好游至此地,带着一点自己不可说明的忧郁情绪,离开了繁华热闹的城市,来到镇子里打算住两天,放松心情。租住的地方是一非常安静的小别墅,与我同住的还有一对来自英国的老夫妇和别墅的主人——一个独居的老者。
别墅的男主人提供早餐和晚餐,午餐我一般会自己解决。按照惯例,我会在别墅里和那对英国老夫妇和主人一起享用早餐,然后我会在镇子里面随便转转,那没什么特别的,镇子太小了,所以我只能在一个小山坡上面的天主教堂里坐一坐,等到落日时分再去海边走一走。
不得不说海边的落日十分美丽,太阳从天空中缓缓落在海平面上,将湛蓝的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火红,像极了书中描绘的地狱景象。有时候我凝望着那海面,总觉得它将我的一切感官都剥夺了,到最后就只剩下眼球上映着的一片红了。
而经常发生的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海面早已经变成漆黑一片了,而我也不得不回去吃晚饭。
这一天也本该这样度过,我吃早餐,去教堂坐一坐,然后去看那一片美丽的海。
吃完早餐后,那一对英国老夫妇互相搀扶着走出去,我用餐巾揩了揩嘴角,打算开始我一天平淡的生活。此时,这间房屋的主人开口了,他说:“先生,我看您好像十分喜欢镇子旁边的那一处海湾。”
“是的。”我回答他,并且心里感到十分的意外,因为他看起来太过严肃了,不像是会在早餐结束后和你闲聊的人,因此我谨慎地问道:“这有什么不妥的么?先生,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外乡人我不知道是否无意冒犯到你们本地的一些习俗什么的。”
“没有,先生,你多虑了。”他爽朗的笑起来,腮边的胡子随着他脸部肌肉一起颤动,好像我问的问题非常搞笑。
我疑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停止了大笑,略带歉意地说道:“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理。只是你也知道,这操蛋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人们总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我微笑起来,并回道:“我完全赞同您的观点,先生。”
“那好吧,先生。我也不再卖关子了,我看您对那片海十分痴迷,如果您闲着的话,我这里有一个十分好的故事,就是有关那一片海和沙滩南边那一座小山上的天主教堂,您介意听一听么?”他看着我,眼睛狡黠的闪烁着,嘴角微微勾起一边,就像是老道的猎人布下重重陷阱,就等着猎物一脚踏进去了。
而我呢,我的确是个听话的猎物,我踏进去了。
因为对于他的故事,我太好奇了。
我听到自己对他说道:“为什么不呢?您知道人有时候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又笑起来了,就是之前那种抖着胡子的笑,他说:“那么午休过后您就在二楼的露台等我吧,我确信您做了一个对的选择。”
吃完午饭我随便的在周围逛了逛,接着就回到房间准备午休。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是睡不着,不得不承认的是,男主人的一番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的确喜爱那一片海,所以我更想知道在那片美丽的海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还有山坡上的那一座教堂,又有什么样的秘密。
无论怎样来说,那一座教堂实在太过美丽,与这个小镇格格不入。
男主人的话像一只小钩子钩住了我的心脏,和他约定的时间越近,我的心越是远离我的胸腔。
终于等到了午休过后,我迫不及待地跑到露台,发现他已经在等着我了。
他看着我的样子,微微笑起来,带着一点了然,接着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让我坐下,开口说道:“好了,先生。现在我要讲这个故事了,不过请您不要太过惊讶,因为这是个离奇的故事。故事发生的年代已经不能考证了,我也是从祖辈哪里听来的,我们知道时间是最大的敌人,没有什么东西能敌得过时间,但是现在由我给您讲述这个掩埋在时间里的故事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接着这位先生开始讲述起这个离奇的故事来,我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随着他的声音远去了,他们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又被重新铸造为另一种样子。
扎克伯格家的小儿子马克在那不勒斯城十分有名。人们惊叹于马克对于诗歌和绘画的天赋,也对他的孤僻指指点点。有时候,上帝宠爱一些人就会赐予他们常人无法企及的东西,有时候上帝也会从他的宠儿身上拿走一些东西用以交换他赐予的东西,这样人们才能保持谦逊之心。爱德华·扎克伯格认为自己的小儿子就是这样一种人。
在马克还稚嫩时,教育马克的就是那不勒斯有名的智者。扎克伯格夫妇曾和这位智者有过一次深入的交谈,他们认为小儿子过于孤僻的性格会将他自己带往深渊,对此智者只是让这对关爱孩子的夫妇不要太过担心。
“我了解马克,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必将留名史册的天才。但是,请不要太过担心,马克不是不知道别人所想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相反的是,他完全知道别人想什么,他了解这些庸俗的人,他只是不愿意去附和这些庸人罢了。省下你们的担心吧,如果要担心,不如关心他如何能在如此稚嫩之时就如此洞察世事,但我们知道有些时候,上帝就是宠爱他们。”
这一次的谈话确实安抚了扎克伯格夫妇,他们终于能泰然的面对马克了,而不再是担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马克逐渐成长,他的天赋依旧,古怪的性格也依旧,而朋友也只有达斯汀和克里斯这两个人。
达斯汀和克里斯同马克一起在智者门下修习诗歌和哲学。
有一天,马克、达斯汀和克里斯三个人一起在酒馆喝酒。当然,这是达斯汀的注意,这位年轻人总是热情奔放。马克只是不耐烦的坐在酒桌上看着达斯汀和其他人言笑晏晏。
“马克,马克!你知道吗?他们说城里新来了一个年轻人,据说他是从大海的另外一边专门过来向老师求学的!见过他的姑娘们都被他英俊的面容俘获了,他们说他就像是水边顾影自怜的纳西塞斯(Narcissu)。”达斯汀兴奋地说着,脸上泛着潮红,酒精让他的神智有一点错乱了。
克里斯好脾气的把达斯汀手里快要倾倒的酒具放在桌子上,然后再按着好友的肩膀让他坐下来平缓激动的心情。
“好的,好的,达斯汀,你不要再说了,我和马克知道了,那不勒斯来了一个倾倒全城女孩的美男子,而且这个美男子有可能和我们一起学习,是吧?
“是的,就是这样!”达斯汀说着,又要从凳子上站起来。克里斯眼疾手快地将他再一次按下来了。
“好了,好了,安静下来,达斯汀。”克里斯继续安抚着激动的达斯汀。
马克坐在酒桌上,对达斯汀话语毫无反应,他一杯接着一杯快速的喝酒,钴蓝色的眼睛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克里斯安抚好达斯汀,转过头来就看见马克这幅样子,他知道马克又走神了。
达斯汀此时也安静下来了,他看着马克,突然说道:“马克!马克!你又走神了,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啊……”
克里斯用臂肘推了推达斯汀,示意他看一下桌上的酒具,达斯汀扫了一眼,在心里粗略的计算了一下,顿时心紧了一紧。除过他和克里斯喝的,马克已经喝了四杯酒,按照马克平时的酒量来说,他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所以说刚刚马克并不是走神,他只是喝醉了,而喝醉了的马克是什么样子,达斯汀深有体会,所以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虽然达斯汀及时闭上了嘴,可是马克已经听到他的话了,于是喝醉的马克开始不留情面的反击。
“达斯汀,首先我们不要说你得到这个消息的地方是多么不可靠,你也知道哪些赌徒和妓女,只要你能付得起足够的钱,他们能将北城那一些贞洁的修女说成暗地里卖弄风骚的女人,而且,你应该知道仰慕老师的人有多少,从别的地方来求学的更多,我们的老师非常严格,很难有人通过他的测试留下来。再说,你知道纳西塞斯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他过于沉溺于自己的美貌而死亡。或许,你可以说他是一条美丽的人鱼王子来到陆地上寻找真爱,这样才够富有戏剧性值得你为他做一首诗歌在我耳边吟唱这么久的时间。”
达斯汀捂住耳朵,求救的望向克里斯,克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个夜晚之后的第二天,马克见到了达斯汀口中的青年。达斯汀说他有纳西塞斯的美貌,马克不置可否。马克没有见过神话传说里的那个美男子,但是他知道这个有着棕色头发和棕色眼睛的青年真的是很好看。
他的眼睛很大,经常会显示出一种无辜的神情来,挺直的鼻梁下面是一张丰满的带着肉欲的嘴唇,和他天使般的眼睛竟然也能很好的相和,接下来是修长的脖颈,脖颈上的肌肉连接漂亮的锁骨,他的皮肤不过于苍白,但是又不像那些低贱的劳工一样黝黑,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是上帝精心的杰作,让人沉溺其中。
马克站在角落默默地打量着这个青年,而达斯汀已经和他愉快地交谈起来了。过了一小会儿,青年向马克的这个方向走来,他温柔地笑着介绍自己:“嗨,你好。我是爱德华多·塞沃林。”
马克盯着爱德华多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好,我是马克·扎克伯格。”
爱德华多成了马克的朋友,还是关系很不错的那种。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到酒馆去喝酒,但更多的时候爱德华多会陪着马克待在他们那座小房子——一座修在城外山坡上的小房子,在那之前那是一座破败的塔楼,马克、达斯汀和克里斯在他们的童年时代发现了这个地方,并且修葺了它,后来那里就是他们三个人的秘密基地了。
当然现在要加上爱德华多。
那不勒斯城的人对于爱德华多能够成为马克亲近的朋友感到很不可思议,他们知道这个来自异乡的青年漂亮聪明,但是从没想到他还有上帝对待世人的宽容。
他们在酒酣之际大声说出自己的疑惑,达斯汀听到后对着克里斯说:“他们这些粗鄙的人,又怎么能知道华多的好呢?华多那么好!”
克里斯一边附和着点头,一边轻轻拍着达斯汀的后背。
时间一日又一日的流逝,爱德华多留在那不勒斯也有些时间了,于是人们也不再谈论这个漂亮的能和古怪马克做朋友的异乡人了,他们总能找到一些新鲜的事情。
爱德华多对此感到很满意,天知道每当他穿过街道看到那些少女含羞带怯地盯着自己看时,他有多么的不好意思。现在,爱德华多终于能安稳地在城市广场前面等待马克了。
马克出来的很晚,爱德华多一开始是站在城市广场等马克的,后来他不得不坐下来依靠在教会大门外的柱子上,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他的腿泛酸,有一点支撑不住。
还好就在爱德华多坐下没多久,马克出现了。他是一贯的那种“马克”式的走姿,挺直脊背,目光直视前方,神情带着一点点的不屑。马克看到爱德华多,加快了步伐,他走到爱德华多身边,递出一只手,爱德华多攀着他的手顺势站起来。
“你可以不用的等我的,华多。”
“没关系,你知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对了,你这次和主教谈的怎么样?他要你干什么?”
“写诗。歌颂皇帝的那些,我拒绝了。”
“马克,你可真是……”
“我不喜欢那些,华多,你知道的。他们大可从大学里找一些愿意为教廷工作的人。”
“但那个人绝对不是马克·扎克伯格。”
爱德华多笑着说完这句话,他侧过头望着马克,眼神温柔,甜蜜的爱意几乎要从他那双大眼睛里流出来了。
而马克呢,他直视前方嘴里在说着什么,似乎毫无察觉。
拒绝教廷似乎真的没有对马克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爱德华多之前还为这件事暗暗担心过。但是现在,他发誓他再也不会担心马克·混蛋·扎克伯格了!
“华多,你的头抬高了,稍微低下来一点,不,不,太低了,把从窗外来的那缕光挡住了。好了,现在把果篮重新抱好,它都垂到你的膝盖上了。华多,眼神,眼神,别闭着你的眼睛,别做出那种不耐烦的神色,如果你想我把这样的你画下来交给老师的话,那请尽兴。”马克快速的说着,还短暂的微笑了一下,他脸颊边的小酒窝一闪而过。
达斯汀在后面的床上已经快要笑抽搐了,克里斯拿着本书靠在门上,书遮挡了他大部分脸颊,并不能完全的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肩膀在不停地耸动。
爱德华多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他只不过是回了一趟家,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对啊,爱德华多想不明白。他只是在马克说“我需要你”的时候回答“我为你而来。”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马克需要一个模特,而爱德华多为马克而来。
所以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爱德华多不得不抱着那个笨重的果篮,还敞着大半胸膛,扬起脖颈表现出一副享受阳光的样子。
“嘿,马克我看到你笑了,你快一点好吗?你都不知道这个果篮有多重,你是把克里斯隔壁家的那个果园都放在这个篮子里了吗?还有,达斯汀你不要再笑了!你都笑的快要晕过去了,克里斯,你不要再看书了,快看一看达斯汀让他停下来。
“华多,华多,别说了,达斯汀是不会笑晕过去的,你要相信达达好吗?”克里斯忍着笑说
“不,我是不会相信他的,他再笑就真的要晕过去了。”爱德华多冷酷的拒绝,可是过于软糯的口音和鼻音使得他的这点冷酷也像撒娇一样。
“华多,你得相信我,我是不会,嗝,不会笑晕,嗝,过去的,嗝。”
“对,但你会笑到打嗝,达斯汀。”马克下了结论,结束这个关于“笑晕”的话题。
“事实上,华多,是你自己选择了这个重的要死的果篮的。”克里斯说。
“对,但是另外一个选项是我要顶个花环在头上,比起那个我宁愿抱着个果篮,现在,我的胳膊快要酸死了。”爱德华多抱怨,眼睛看向克里斯。
克里斯飞快地别过了头,他可忍受不了这位好友的眼神。
“华多,坚持一下我看马克马上就要画完了……额,也许?”达斯汀看着马克不确定地说
“马上。”马克回答。
马克的这幅作品最终使得老师很满意,他对着马克说:“老实说,马克,我在这幅画里看到了你的人性,一种你从来不曾展示在人前的东西,如果是爱德华多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保护好它,他是你的良心,是上帝赐予你智慧之外最宝贵的东西。”
马克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着。
“我们都知道最近城里的谣言对爱德华多不太友好,教廷为此叫你去问话了吗?”
“那是错误的,他们只是觉得华多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在这里没有亲近的人就可以随意的污蔑他,向教廷告发他的那个愚蠢的水手每一天都在酒馆里喝的烂醉,他说华多是异教徒,也只有教廷那一帮愚蠢的神父会相信。而我,我们,我们永远相信华多。”
“那爱德华多呢?他也相信你么?”
“当然,我确信。”
达斯汀发现马克最近很奇怪。
一般情况下马克是不愿意陪着达斯汀去酒馆的,按照马克的话来说,去酒馆是一种无聊的,让人生厌的社交活动。但是现在,马克不但在达斯汀去酒馆时陪着他,还自己一个人去不同的酒馆。
这太不寻常了!达斯汀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克里斯,克里斯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皱起眉头,问达斯汀最近去了哪些酒馆?
达达一看克里斯的神色,拼命地搜索自己的脑袋,到最后大概说出了十几家酒馆的名字。
“所以呢?克里斯,马克到底怎么了?”达斯汀急切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说实话,我心里大概只有一个初步的猜想。达斯汀,你也听到了最近城里的传言吧?关于华多的。”克里斯回答。
“对,但是……但是,那只是谣言……华多绝对不可能是异教徒的!就算,就算华多是异教徒,那也只是信仰问题,华多并没有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
“达斯汀,关键并不是在于华多是不是‘异教徒’而是在于教廷相不相信华多。”
“教廷不相信华多么?”
“从现在这个状况来看,是的,教廷不相信华多。”
“那和马克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教廷不相信华多和马克去酒馆有什么关系?”达斯汀再一次急切地发问。
“如果我猜的没错,教廷上一次叫马克根本不是让他写什么诗歌,他们肯定是向马克询问了什么,那么马克也知道向教廷告密的人了……”
“所以,所以!马克现在是在找那个告密的人吗?”达斯汀抢着说,“上帝呀!那马克现在是不是有危险?!”
“达斯汀,我不知道。所以,现在你要告诉我你最后一次去的是哪家酒馆?”
“我……我忘记了我喝完酒之后就回家了之后就睡着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之前露西告诉我东城的酒馆是水手最爱去的地方,在哪里他们总能找到想要的女人。”
马克坐在酒馆里,他看着那个粗鄙的水手在吧台旁边大声说着什么,身边已经围了一圈酒徒。
马克走过去,清楚的听见他的声音。
“你们笑什么?我真的看见那个爱德华多走进海里了,过了大概一刻钟又从海里出来了。我们普通人怎么可能在水里呆那么长时间!”水手用更大的声音反驳嘲笑他的人。
他身旁的妓女出言讽刺道:“你怎么知道是爱德华多呢?你看见他的脸了么?既然你看见了你又为什么不救他?”
水手看了一眼那妓女,大声嚷着:“你个愚蠢的婊子,你是被爱德华多那张脸迷惑了。我当然看见他的脸了,一开始我准备去救他,可当我到那里的时候经验告诉我太迟了,但是没过多久海水就像煮沸了一样,我躲在礁石后面就看见爱德华多从海里出来了。那绝对是爱德华多,那个异乡人!”
马克看着那个侃侃而谈的水手,听着他夸张的描述爱德华多,心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这把烈火沿着他的脊柱进入脑髓,烧断了那一根称为理智的神经。
马克握紧了佩戴在身边的剑,开口说:“所以说你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爱德华多是异教徒,你只是看见了他到海底待了一刻钟,不,不是,你没有看见华多在海里待一刻钟,你只是看见华多走进海里然后又出来,你的软弱让你没有勇气跟着华多一起下海,你只是躲在礁石后面,然后在一群无知的人面前吹嘘自己。”
“你的无知和软弱让你觉得华多是异教徒,所以你就去教廷告发他?”
“我没有!”水手反驳,“我们都知道人类是不能在水下待那么长时间的,爱德华多一定是恶魔或者恶魔的教徒!我没有错!神父都说了,他将会好好调查爱德华多 。”
“你说什么?”马克紧紧盯着面前的水手,剑尖抵在他的脖子上。
“马克!马克!停下!”爱德华多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马克掉头去看他,达斯汀和克里斯也来了。
“马克,就……就把剑放下。”
“Mar …k,快,快把剑放……放……放下!”达斯汀吓的有点结巴了,他还没见过这样生气的马克。
“马克,放下剑。”爱德华多再一次开口,眼带恳求。
马克看了看爱德华多,嘴唇抿成一条线,咬肌向内收缩。
爱德华多知道,马克还在生气,他准备再说些什么,却看见马克将剑尖缓缓地从那个水手脖子上移开了。
克里斯和达斯汀都松了一口气。
那水手摆脱了恐惧,又咒骂了几句,马克不去管它,只是盯着爱德华多看。
爱德华多垂下眼,躲避马克的视线。
他们沉默着走出了酒馆,爱德华多与马克告别,他要回自己现在暂住的地方,马克没有回答。
风刮的有点大,爱德华多看看天空,说快要下雨了,让克里斯他们赶快回去,不要在街上停留。
接下来的几天,爱德华多都没有出现在马克他们面前,他没去上课也没去他们共同的小房子,他就好像是清晨海面上飘出的一缕雾气,在阳光照射的那一刻消失了。
马克最近很暴躁,他经常为一点小事就大发脾气,又或者阴沉沉的坐在一边思索着什么。
达斯汀看的心惊胆战,可是他既找不到爱德华多,又不敢去招惹大魔王马克,每天做的也只是在克里斯面前大吐苦水,顺便猜测一下爱德华多到底去了哪里。
克里斯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教廷方面现在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可是克里斯知道一场审判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关于他们共同的朋友,爱德华多的。
城里的传言越来越离奇,爱德华多被描绘成丑陋肮脏的魔物,披着华美的皮囊来引诱那些无知的少女,然后再将她们吞吃下腹。
最后,他们言辞灼灼地说曾看到过爱德华多变身的场面。
克里斯对这些传言嗤之以鼻,但是他任然忧心忡忡,他已经可以预知到这一场审判的走向,城里的谣传是故意散播的,教廷和领主需要一个“恶魔”来坚定人民的信仰。
于是爱德华多就变成了这个“恶魔”。
最终教廷的审判定在下个月月初,达斯汀听到消息快要哭起来,克里斯也焦躁不已,只有马克似乎毫不在意。
在审判的前三天爱德华多终于出现了,他先与他的老师闭门谈了一日,然后又去告别了他暂住的家庭,那位善良的老妇人搂着他,一边哭泣一边说,上帝保佑你,上帝保佑你。
最后,爱德华多去找了马克。
那时天已经快要黑了,马克坐那幢房子里,眼神直直地盯着爱德华多。
爱德华多看着马克的眼睛,那双钴蓝色的,美丽的眼睛。
他知道马克还在生气,但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因为马上他就要告诉马克一个秘密。
一个关于他自身的秘密。
“华多……”马克开口,爱德华多做了个手势示意马克别说话。
马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华多,你知道你的逃离给你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吗?你本不应该逃开的,你没有理由去做这件事!你……唔!”
马克说到一半说不出来了,因为爱德华多捂住了他的嘴。
“马克,听我说,马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现在闭上你的嘴和我走,好么,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一个完美的解释。好了,唔,马克,不要咬我!这太幼稚了!”
最后马克闭上嘴安静的跟在爱德华多后面,只是脸上阴沉沉的,好像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要把爱德华多怎样似的。
爱德华多最后领着马克来到了一处海湾,那不勒斯城周围都是大海,只是这里比较隐蔽一点。
“好了,马克。我现在要给你看一样东西,一样能解释所有事情的东西,所以,我希望……希望你不要太惊讶好么?”爱德华多说道,他有些紧张,最后几个单词有一些颤抖。
马克沉默着点了点头。
爱德华多得到肯定之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接着开始脱衣服。
他将繁复的衣物急切地脱下来,马克看着这样的爱德华多,十分惊讶。
爱德华多并没有让他惊讶很长时间,他脱完衣服后,背向马克,一步一步朝着大海走去。
马克呆呆地看着海水淹没爱德华多,突然想起了达斯汀曾说过的话,他们说,那个新来的异乡人漂亮的就像顾影自怜的纳西塞斯。
马克还没有反应过来,海面上突然升起一股旋涡,接着爱德华多从海水里钻出来了。
准确的说,是他的上半身出来了。
爱德华多的下半身依旧在海水里,可是马克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他看着爱德华多,看着他的尖耳朵和手臂上的鳞片,他突然就明白了,华多说的解释到底是什么了。
爱德华多看着马克,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向着马克游过来。
他趴伏在岸边的一块礁石上,有些懊恼地说:“好了,马克……你现在知道,知道原因了吧。”
马克面无表情的盯着爱德华多,并没有说话。
爱德华多有些慌了,他离开那块礁石,试图潜入海里。
马克握住了他的手腕。
“华多,华多……”马克呢喃着爱德华多的名字,他看见了上帝最为伟大的造物,月光洒在海面上,映照着爱德华多尾鳍上的鳞片,它是那么的美丽,美到不可思议。
爱德华多看着马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华多,它……它很美”马克说。它很美,你也很美,月光落在你的眼睛里面。
爱德华多听到马克称赞自己的尾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柔软的触感落到他的唇上,马克在吻他。
爱德华多一瞬间感到惊讶,又有些委屈,但最后他的心里都被幸福充满了。
他也用力的回吻马克。
他们在月光里,交换了一个吻。
“它很美丽,我一直都知道。”爱德华多在心里说,“每一次看到它,我都能想到你的眼睛。”
克里斯和达斯汀坐在床上,严肃的盯着爱德华多。
爱德华多感到有点儿尴尬,他求救地看着马克,马克抿着嘴唇,无动于衷。
“所以说……所以说,华多是人鱼?!”达斯汀有点无措,他说话结巴,手舞足蹈,而且眼神望着克里斯,希望克里斯能将他从这个荒诞的场景中解救出来。
可是克里斯不能,因为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天哪,天哪,耶稣基督!”达斯汀责备地看着爱德华多,抱怨道:“华多,你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人鱼,你难道是不信任我吗?你应该知道的我有多喜欢塞壬,我告诉过你的华多!”
“达达,停下。”克里斯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审判,而不是你有多喜欢塞壬。是审判!该死的审判!”
克里斯说完,屋子里再没有人说话,可怕的沉默蔓延在各个角落。
“其实……我们可以不用那么害怕的,教廷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华多就是异教徒,他们不知道华多是人鱼,是吧?”达斯汀有些着急地说,他看着爱德华多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不知道。”爱德华多说,他有些懊恼的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断断续续地解释:“那天,我父亲叫我回去,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跟我谈谈,那一天本来不是我回家的日子的,但是,但是我父亲这么说了,我很害怕,于是我想快一点回到海底,我应该看一看周围的,可是我没有,我没有发现那个水手。”
爱德华多望向马克,马克看着那双美丽的蜜糖一般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甜蜜的爱意了,只剩下无助和不舍。
“我应该看一看周围的,但是我没有。”爱德华多重复道,“这都是我的错。”
马克继续盯着爱德华多,不说话。克里斯和达斯汀慌乱的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安慰的话,马克并没有仔细听。
他只是执拗地盯着爱德华多,爱德华多和达斯汀在说话,没有看见马克的眼神。
“你早就决定好了。”马克突然开口
“什么?你在说什么马克?”克里斯不解地问道,“什么决定好了?”
“你早就决定好了。”马克又说了一遍,语气肯定,不容拒绝,他看着爱德华多。
爱德华多没办法忽略马克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说:“对,我的确早就考虑过这个情形。”
“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样看出来的,马克?我知道你……恩,很聪明,但是……”
“我了解你,华多。”马克面无表情,可是爱德华多知道,他在愤怒。
怒火燃烧在他平静的表情之下。
“什么?”爱德华多有些惊讶于马克的话,“我不知道你有那么了解我。”
“比你想象的更甚,而且,华多,你还骗达斯汀。”
“什么?!”达斯汀尖叫起来,“华多!马克在说谎对不对!快告诉我马克在说谎!”
“达斯汀,你知道我从不说谎。”马克冷静的反驳,“你是故意暴露给那个水手的,你一向聪明谨慎,不会在这种细节的地方犯下错误,所以你是故意的,可是你却告诉达斯汀你是太慌乱才没有注意到那个水手。”
话说到这里,克里斯也不能平静的听下去了,他开口问道:“这是真的吗?爱德华多?”
爱德华多看着克里斯,克里斯一向温和且理智,但是现在,他的眼睛有些泛红。
“我是说了谎,但只是一部分。马克,闭嘴,听我说!”爱德华多向后仰去,倒在床上,他先是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坐起来,用两只手耙了耙头发,“我的家里的确出了一些事情,关于我的哥哥。但那是关于人鱼族内部的事情,很复杂,很糟糕,我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了。我的父亲一直认为人类是邪恶的,他们崇尚自己臆想当中的神明,生物,却对活在他们眼前的不屑一顾,所以我来陆地上学习我父亲是不赞成的。”
“现在我哥哥出事了,父亲想让我放弃学习回到海里,可是我并不想这样,于是我父亲告诉我,假如我能改变他对人类的看法,那么我可以得到继续留在陆地学习的机会。达斯汀,克里斯,对不起,我是对你们说谎了,那个水手的确是我故意的。那只是一个测试,但现在,现在,结果你们也知道了……”
爱德华多停止了叙述,马克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蜜糖色的,充满了温柔的眼睛,现在它不再温柔了,它里面满是愧疚,不舍,可是并没有马克要的坚定。
马克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些东西要从他的心里离开了,可是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牢牢地绑住马克,从爱德华多显露出鱼尾的那一刻,马克就知道一些事情脱离掌控了。
性格里本能应激反应让他开始反驳爱德华多,爱德华多只是想要离开而已,再冠冕堂皇的话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马克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事实上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不是一个人,他们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在无所不用其极地说刻薄话,一个只想开口请求爱德华多留下来。
爱德华多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他的眼睛惊恐的睁着,好像马克拿着一把刀子向他胸口刺去,克里斯和达斯汀的表情也变了,他们看着马克,仿佛不能听懂马克说的每一句话。
“你只是把我们当做你的观测对象,人鱼观测人类,邪恶的人类。现在呢?现在你又在干什么?承认自己是一条人鱼,为了看我们惊讶的表情?说出那个水手的事,告诉我们,你们的同类就是这样的龌龊不堪,你们和他们一样是龌龊下流的族群?!”马克的语速越来越快,他捏紧了手掌,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不是这样的,马克。”爱德华多说,声音微弱不可闻。
“那是怎样的?”马克冷酷回击,“你靠近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观察人类吗?你一步一步地走进我,一样的老师,一样的课程,你要什么?爱德华多?”
“我只是想要你的注意力!该死的注意力!”爱德华多奔溃地大喊,“我他妈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靠近你,我只是想要一点你的注意力!”
“你不知道吗?华多?我以为你知道。”马克说,“在你向我展示鱼尾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了,在我们接吻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了。”
“我不能在保持理智了。”马克心里想。
于是他不管不顾的继续说下去,“华多,你知道,你知道你为什会这样。你爱我。”
一切都静止了,这三个单词仿佛咒语,一下子就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克里斯拉着达斯汀偷偷跑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马克和爱德华多两个人。
“说点儿什么,华多。”
“说点儿什么,就他妈该死的说点儿什么!”
爱德华多反应过来,他看着马克,马克也看着他,眼神有点儿软弱。
软弱?爱德华多没想到这个词语能用到马克身上,可是他就是那么发生了。
爱德华多一瞬间就明白了,马克在害怕,马克也像他自己一样在害怕。
两个傻瓜。
于是爱德华多开口了,他说:“我爱你,马克。我爱你。”
那位先生突然不说话了,我有点不高兴,这可是这个故事关键的时候啊,他怎么能停下来呢?于是我焦急地问道,那他们怎么样了?那位天才和那个人鱼王子?我的手指甚至都搭在他的椅子上了,这可太不礼貌了,我心里想着却控制不住自己把身体向他的方向倾斜过去。那位先生只是眯着眼睛,也不说话,嘴里咕哝着什么,好像那个“我爱你”还没有说完,我看他这个样子更加生气了,我又大声地问了一遍,那个天才和那位人鱼王子怎么样了?
什么?那位先生笑着说,他们在一起了。
不可能,你在敷衍我!我真的有点不高兴了,这位先生讲故事的本领是一流的,可是撒谎的能力也太弱了,我看着他,恳求道,您就告诉我真实的结局吧!
好吧,好吧,他说,爱德华多最后还是回到海里了,教廷和领主找不到爱德华多很生气,总要有一个人承担,于是马克就被赶出那不勒斯城了,但是,怎么说呢,天才终究是天才,几年后领主又将他风光的请回城里了。
按道理说马克是不可能回去的,但是你也知道,那片海湾曾有过爱德华多呀!
什……什么?爱德华多回到海里啦?他们不是相互喜爱吗?为什么他还要离开?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很多原因,马克在日出破晓前亲眼看着爱德华多潜入深海里的。那位先生有点不高兴,他说,你看,你让我讲结局,自己又接受不了真实的结局。很多时候,爱情也并不是万能的。如果爱德华多留下,他就要接受教廷的审判,他的身份会暴露,这样不是更悲伤吗?
可是……可是,我还想要申辩什么,那位先生拦住了我。
他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的说,我的母亲告诉我这个故事,我的祖母告诉我母亲这个故事,这个故事流传的太久了,没人知道他本来是什么样子的。我现在告诉你这个故事,也不过是夏日午后的一个无聊消遣,你作为一个听故事的人却深陷在故事当中,那是及其不明智的。
但是……我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
先生,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他站起来,晃悠悠的走向卧室,理智一点吧,先生。
太阳落下来了,我坐的位置可以看到那片海湾很小的一部分,夕阳洒在海面上,像金子一样。
或许爱德华多还在那里吧,我耸耸肩,告诉自己,只是个故事而已。
一个夏日午后无聊消遣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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