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狗血的前世今生

09
禁夜把臂游&飞光咗杯酒

龙宿与剑子在一处小镇安顿下来。
是人间普通的小镇，安逸闲适，一年有泰半的时间下着细雨，整座城都被拢在濛濛的水雾中，偶尔天气晴好时，龙宿会与剑子去周边的山上走一走，踏青游玩。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的流去，在濛然烟雨中，在渺渺茶雾中。
安然的日子并没有过得太久，疏楼龙宿和剑子仙迹最后还是回到了天上。
纵然疏楼龙宿曾说过要和剑子仙迹并肩游历人间，再不管什么劳什子天庭，但是这十丈软红尘到底缠不住桀骜乖张的紫龙，他的心不在人间，也不在天庭。
将要回去时，龙宿和剑子相邀去看昙花。
龙宿喜爱昙花，宫灯帷里遍植昙花，等到花期来临，一夜开尽，是无比可拟的华丽炫目。
剑子有幸看过一回，久久不能忘怀。
巧合的是，在他们一次踏青中剑子发现了一处山谷，山谷不大，草木郁葱，龙宿俯下身探查，惊喜地发现竟是昙花。
是还未盛开的昙花，隐藏在草木中，娇羞低拢，花期不日便近，二人便相约几日后再来观花。
几日后素还真传来消息，傲笑红尘出事了。
对于这一位老友，剑子一向很担心。他太过正直不阿，过刚易折，剑子总是害怕他这位朋友的花岗岩脑袋被别人打破。
果然，出事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傲笑红尘的时候，龙宿看着剑子仙迹，鎏金的眼眸里是剑子不熟悉的情绪。
一瞬间，剑子感到一股无由来的孤独，好似疏楼龙宿与剑子仙迹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好友，魂魄的另一半将要离开。
恰此时，月上正中，轻柔的月光照映在山谷，给嶙峋山石披上温柔颜色。
在月光照拂下，洁白的花瓣层层舒展，嫩红花蕊怯怯探出，一刻间，山谷昙花齐绽，幽香沁人心脾。
剑子按下心中一丝犹疑，与龙宿并肩赏花。
风起谷中，将二人发丝吹得相互交错，远远看去，说不出的亲密暧昧。
10
怀君深似某&饮作旧时友

“那紫龙及时醒悟，知晓自己所做不过是一念邪见，囿于心魔，他毕竟是天生地造的灵物，幡然悔过，天地亦不忍过重责罚，只是让他入尘世再历劫缘，以待天时。”
“那他的好友呢？他原谅那条紫龙了吗？”龙宿继续追问。
“当然是原谅他了，但是他的好友经历此事，他反省自身，觉得自己作为紫龙的好友没有尽到疏导之责，十分愧疚，在紫龙入凡历劫后就自请闭关了。”剑子缓缓答道。
“那真是个好结局啊。”龙宿慨叹道，剑子还未说什么，就看的龙宿双眉一挑，嘴角含笑问道，“剑子，汝当吾是三岁孩童吗？”
“这嘛……好友为何有此一问？”
“故事结局很不错，大家都得到圆满了。但……真的是都圆满了吗？吾不是稚童，不会听到好结局就笑，听到坏结局就哭。吾想要的，是真正的结局。”
剑子听得此话，连连摇头，开口道：“诶呀，龙宿啊，这不过就是一个故事罢了，故事自然是虚构的，你又何必强求真实？这样岂非着像了？”
龙宿嘲道：“倒是不知道长对佛道亦有研究。”
剑子对于龙宿的语气不甚在意，兴致勃勃道：“谬赞了，我有一位佛门好友名曰佛剑分说，改日可介绍你们认识。”
“免了，免了。”龙宿道，“有一个道士做朋友就很考验吾的华丽了，再来一个和尚，那岂不是要跌破吾华丽无双的名头？”
“哈，好友之华丽无双又岂会这么轻易就跌破？”
“能得剑子道长这一句夸赞，吾心甚慰。今日也是多亏剑子，吾才能赏得春桃烂漫之景，听得一个圆满故事。只是……”龙宿话锋一转，对着剑子道，“只是好花需得好酒配，这酒便由吾来请剑子道长来饮了，不知道长是否赏脸？”
龙宿开口轻问，半张脸藏在宫扇之后，嘴边酒窝隐现，眸中笑意盈盈。
剑子笑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酒是好酒，景是好景，对坐两人，一者紫衣珠佩，清贵华丽；一者白衣白发，仙气渺然。
龙宿执杯倾酒，说道：“总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好似吾与汝之间，交情日久了。”
剑子问道：“似与旧友相饮吗？”
“剑子，你还记得吾初见你的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你问……我和你是否见过。”
11
烂红扶衰眉&相逢徒喜悲

“吾经常做一个梦。”龙宿将酒杯放下，眼神落在剑子身上，缓缓说道，“在梦里总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道士，撑着一把八十四骨的紫竹伞，走进一座小亭子里。他从来不转过身来，隐在恍惚的灯火里，时时刻刻提醒吾不过是做梦。”
“有时梦醒时分，吾也曾一瞬疑惑过，他到底是何身份？他真的存在世间吗？若在，又在何处？他过得好是不好？”
龙宿站起身，向剑子仙迹走过去，他走的很慢很专注，宽大的衣袖掠倒了酒杯也不甚在意。
他走到剑子身边站定，手指拂过剑子鬓边的毛茸茸的白发，又转向头顶。剑子偏头躲过，龙宿就顺着他的动作拂过他长发发尾。
“吾还记得。”龙宿开口道，“汝与吾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龙宿，此战过后但愿永不相见。
剑子轻叹一声，也站起身，注视着龙宿的眼睛说道：“好友，久见了。”
“是很久了，久到吾都以为你天命已尽。”
“这嘛……一见面就说这种话实在是不太吉利呀。”
“是很不吉利，但是对于剑子大仙，吾凡人之躯的言灵术又怎么会入得了你的法眼呢？”
“这……好友……”
“好友？你不解释一下吗？汝为何在此？吾又为何在此？那一次，不是古尘斩无私？”
“龙宿……”
“现在思量说辞岂不是太慢？！”
疏楼龙宿全都想起来了，在剑子邀他去看花时，那些桃花跌落在道人怀里，如斯熟悉，瞬间记忆重合，久远前的调笑话语从脑海深处想起。
千年前相伴的日日夜夜，共游人世的十数载光阴，本不该就这样沉不住气，剑子酒量不好，需得灌醉他再慢慢询问。
但是，看着他眼睫轻垂将那些深入骨髓的爱恨情仇平淡说出，安上一个可笑愚昧的完美结局，恍若一幕大戏，正是唱到高潮时分，却不得不戛然而止，台上人一幅假面，台下人一幅假面，彼此欺瞒，却道团圆美满。
 简直可笑至极！
剑子听得龙宿咄咄逼问，缄默无声。
龙宿冷笑一声，道：“道长，那时不肯与我同饮长生酒，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剑子低喃道：“吾的答案，你始终清楚。”
12
十里花灯路&酒气翻绸伞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龙宿剑子曾在宫灯帷谈起这首诗。这是他们游历凡间时听来的，难得的，龙宿和剑子二人都喜欢这位诗人。
龙宿喜欢他诗作中的磅礴意境，觉得甚和华丽无双的龙族喜好；剑子则偏爱他诗中的潇洒快意，觉得此人可以作为朋友结识。
可惜二人入世太晚，此等天才俊杰早化为一抔黄土，不知魂归何处。
于是话题就转到“长生”。凡尘中的人总以为天上的仙人是永生不灭的，他们好似一出生就居住在高耸的在云雾缭绕的仙界，带着悲悯眼神，观望世间种种。。
疏楼龙宿是神龙一脉，生于东海，起于浮山，自浮山历劫登仙，掌行云布雨，意皇权富贵。而剑子仙迹则是道者修仙而来，数百年的清净苦修才换来如今的逍遥悠然。
但天道有尽时，仙人也不例外。
即便是高傲如龙宿这等天生神族，最后也会消散天地间，化为一缕清气，重入山岳海川，回归最本质的形态。
对于这些，上天界的人们从来不谈论，大家都顺其自然，素还真曾一句道破——人也好，魂也罢，不过一抹荷塘影。
剑子和龙宿谈起这件事，又不免想起被素闲人坑去的莲花种，仰头一饮，第二杯酒已下肚。
龙宿本来在听剑子讨伐素还真是如何如何将莲花种诓骗走，他心思不在这上面，只盯着庭外的天色看，天色将晚，却突然起了风，龙宿猜测一会儿要下雨。等他将视线移到剑子身上时，剑子已饮完第二杯酒了。
龙宿想起在人间时剑子的酒量，伸手拦下了剑子昂首欲饮的第三杯。
“剑子，不可再饮。”龙宿说道。
“？”剑子疑惑地看向龙宿。
“要下雨了，你该回转豁然之境。”
“哦。”
剑子本不是这么听龙宿话的，许是喝的昏沉，龙宿让他不要再喝酒，他就不喝了，龙宿让他回家，他也就乖乖回家。
惯常带的竹伞这次没有带来，龙宿让仙凤找来一把伞，淡紫绸面上绣了洁白昙花，伞柄是青玉，伞檐上还坠有珍珠流苏。
一贯的华丽。
剑子撑着伞出去，果然下雨了，他听见细小雨珠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和着珍珠流苏的碰撞声，出奇的好听。
龙宿看着剑子走出去，十里灯明，最终遮住了剑子撑伞的身影。
13
夜雪吹梦枕&风月拢人臣

自那日饮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剑子与龙宿都没有见过面。
起先是剑子在忙，他和素还真为了傲笑红尘的事情奔走，寻找傲笑被好友骗走的红尘剑谱，但是红尘剑谱没找到，却意外得知君枫白已身亡的消息。
剑子和素还真又不得不开导傲笑红尘，希望他经此一事后能提高一下交友的眼光。
如此数月，傲笑红尘之事才停歇。剑子在这其中曾找过一回疏楼龙宿，到了宫灯帷却被告知龙宿不在。
如此来回，等到龙剑二人再见面时，竟已隔了大半年。龙宿在此期间得了一把宝剑，名为“紫龙”。剑子看了一眼，只见剑身镶满珍珠，剑子顿觉眼痛，开口提醒龙宿看管好这把剑，可千万别被佛剑看到。
“佛剑看到是会打人的。”剑子如是说道。
龙宿冷哼一声，不予应答。
日子便如此平缓度过。
到了冬日，剑子开始频繁的出入疏楼西风，按照剑子所言，豁然之境到了冬日草木衰败，一片萎靡，不若疏楼西风仍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
龙宿对此不置可否，仙凤早已准备好剑子的房间。
这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彼时剑子仙迹刚刚得道，龙宿也刚从浮山上来不久，两个人在琉璃仙境一次清谈上见面，龙宿有身为龙族的傲慢，他静静坐在桌边并不与人交谈。
剑子倒是很开心，他才登仙籍不久，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看哪个人都觉得好玩。
他看见坐在桌边不说话的龙宿，一身紫衣珠饰，贵气华然。剑子走近他，笑眯眯地问道：“这位道友好生眼熟啊，我是剑子仙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剑子，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龙宿端着一杯茶，促狭地问道。
“这……”剑子难得吃瘪，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
龙宿见他如此，轻笑一声，再道：“好友难道神机妙算，当时便已预到后来的财政窘境，先找个长期饭票？”
“……”
“是小公子。”剑子突然开口。
 “哦？”
“那是我还很小的时候，我跟着师傅在山上修炼。有一日，我耐不住寂寞偷偷跑下山去，在热闹的人群中迷路了。”剑子说到此处，停下来，他的眼神渺然，似乎已陷入不可追的过去，“当时，我很害怕。害怕师傅的责罚，害怕回不到山上。就在吾恍然无措时，一位穿着紫衣的小公子出现了，他给了我一枝糖葫芦。”
“我沉溺于糖葫芦的美味，竟然连害怕这回事都抛到脑后去了。看见你的第一眼，吾就在想，难道那小公子也修成神仙了？”
剑子说完，自己先笑起来。好似这一件少年糗事十分的好笑，龙宿静默半晌，也跟着剑子笑起来。
朔风和着雪花敲击在香檀木的窗框上，室内笑声冉冉，不曾停歇。
14

柳下好良辰&揽袖抛苍生

有趣的日子总是过得短暂，等到春日来临，剑子又搬回了豁然之境。

豁然之境的桃花开了，只是今年开的廖然，只有几株，稀稀落落看着好不凄惨。倒是小亭旁的那株柳树，摇曳生姿，更甚桃红几分。

如此这般剑子就不好邀龙宿来看花，恰逢万圣岩佛谈会开始，剑子邀龙宿前去观看。

龙宿拒绝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剑子看着面前一脸歉意的穆仙凤，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在意。

接着将拂尘往身后一抛，脸色愉悦地去找佛剑了。

穆仙凤送走剑子仙迹，回到疏楼西风内，迎面就见一位侍女捧着干净衣物匆匆赶往龙烟苑*。穆仙凤示意侍女退下，自己接手了木盘，向龙烟苑走去。

到了苑内，穆仙凤一边低头服侍龙宿穿衣一边说道：“主人，剑子先生已经去了万圣岩。他刚刚来邀请主人，被凤儿拒绝了。”，

“恩。”龙宿漫不经心地应道。

“还有一事，魔龙祭天正在后院等主人，他说已联系到闍城了。”

“哦？”龙宿挑眉道，“他倒是行动迅速，带吾去见他。”

“是。”穆仙凤躬身应道。

等到龙宿穿好衣物，慢慢踱到后院时已过了一刻钟。

魔龙祭天已然等的不耐烦了，他握着手里的茶杯脸色愤然。就在此时，龙宿到了。

疏楼龙宿穿着一身宽大的紫色袍服，头发未扎，披散下来，还带着水汽，背后的衣物被洇湿了一小块儿。

他随意地坐在魔龙祭天对面，点了点头，示意他说话。

魔龙祭天放下手中的茶杯，道：“闍城只有一个要求，他们要蜀道行的女儿。”

“哦？蜀道行的女儿？”

“对，似乎与他们所说的邪之子有关。”

“那便应了他们，此事由你自己解决。”

“是，只是……”

疏楼龙宿看他言语似有未竟之意，心下了然，当即道：“等此事办妥，许你的那口龙气会给你的。等你得了这龙气，要登浮山便不算难事。”

得到龙宿承诺，魔龙祭天满意离开。

龙宿看着眼前空座，想到，其实和剑子同去万圣岩也无甚关系。

接着又想到豁然之境的桃花，决定趁着白毛老道不在，自己去看看。

可是，豁然之境今春，又哪里有桃花呢？

15

捧霜洗余温&焚纸是清魂

剑子仙迹去了很几日，豁然之境没有人打理，稀稀落落的几株桃花现下只剩几朵还顽强的开在树枝上。

疏楼龙宿见状，不由得感到好笑。

就在他准备回转时，仙凤气喘喘地跑来，急促道：“主人，不好了！剑子先生受伤了，人现在安置在疏楼西风。”

龙宿双眉一凛，当即化光直奔疏楼西风。

剑子仙迹觉得自己很倒霉。

他明明只是去万圣岩看望好友，怎么回在返程的路上刚刚好碰见蜀道行父女被人围炉，明明是去帮忙，却又搞的自己一身伤，还被送到了疏楼西风，实在跌面。

疏楼龙宿赶到屋内时，看见的就是一个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白毛老道，他略定心神，知道剑子伤的不算严重。

剑子看龙宿鬓发凌乱，知晓他应是听到自己受伤后从别处匆匆赶来的，心下一阵暖意。虽然两人相处总是斗嘴，但是真正的关心从不缺少。

剑子要开口调侃龙宿，龙宿先他一步动作。

只是整理了被角，让绸被更服帖的盖在剑子身上。他略微摇了摇头，示意剑子不要说话，静神安元，又嘱咐了剑子几句就径直离开了。

“主人……”穆仙凤等在门外，看见龙宿出来立马上前，开口欲言。

龙宿摆摆手示意她此时不要说话，穆仙凤看了一眼屋内，心下了然。

主仆二人走到龙宿屋内，龙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如何？”

穆仙凤回道：“此事默言歆已然查清楚了，是魔龙祭天。”

“哦？”

“闍城要柳音霜，魔龙祭天设下埋伏，没想到刚刚好碰到了剑子先生。”

“倒是凑巧。”

“主人的意思是？”

“罢了，此事暂且按下，这几日吾不便出面，等剑子伤好后，就由你随他回豁然之境。”

“是，主人。”

剑子的伤不严重，没今天就养好了，只是龙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自那日来过后再没有出现。

剑子曾问过仙凤，得到的答案也是不知晓，只说主人让自己来照顾剑子先生。

日子本就该这么继续下去，疏楼龙宿蛰伏暗处，等待计划的成功。

可惜功亏一篑，算无遗策的龙宿遗留下一个变数，一个早该死去，却又重生的变数。

君枫白。

流言四起，红尘剑谱的下落之谜，傲笑红尘误杀凡人之谜，种种迹象，丝丝线索都直指疏楼龙宿。

剑子仙迹起先还是相信龙宿，他设计转圜，好洗脱龙宿身上的嫌疑，却不料佛剑突然的到来。

佛剑来的突然，佛碟渡生，从不见一丝犹疑。

三剑相交，紫龙归真，剑中真相破。

剑子看着显露锋芒的紫龙，想起自己之前与龙宿的戏言。

——可别让佛剑瞧见你的这把剑，佛剑看到是会打人的。

一语成谶。

佛剑佛碟出鞘，誓斩紫龙罪孽。剑子看向佛剑，请求道：“佛剑，请你收回佛碟吧，龙宿是吾之好友，该由吾来了断。”

龙宿听得这言，叹息道：“剑子，汝何必呢？”

剑子垂眸道：“你又是何苦呢？”

语甫落，二人同时出手，剑影萧然，情义难续。

在漫长的岁月中，剑子与龙宿也曾切磋过，不过点到而至，两人对彼此的真实实力都不甚了解。

现在看来，是剑子功力更胜一筹。

古尘横架在龙宿的脖颈上，龙宿转头去看，脖颈上的皮肤被划破，却只留了几滴血，须臾后，伤痕不见，那处皮肤光滑依旧。

剑子在龙宿转头时就感不对，等到龙宿伤痕复原，他终于明白了，剑子不可置信地低喃道：“怎会……如此？”

“嗜血者。”素还真匆匆赶来，看了看满地狼藉和在现场对立的两人，沉声解释。

龙宿轻笑：“汝说的不错。”

傲笑红尘跟在素还真身后而来，看见龙宿，怒问道：“让君枫白来陷害吾，偷走红尘剑谱的是不是你？红尘剑谱现在是否在你手上？”

龙宿嘲道：“盗走红尘剑谱的确实是君枫白，但不是吾唆使的，吾只是说了几句他剑法不如你，他就心生嫉妒去设计陷害你了。而且，红尘剑谱也不在吾手上，它被吾用来换这把‘紫龙’了，它现在应该在令狐神逸手中。”

“你！巧言令色！”傲笑红尘想不到疏楼龙宿竟就如此承认了，一时气结，道：“汝罪无可恕！”

龙宿听得此言，仰天大笑，问道：“定吾罪者，谁？！”

素还真听得他如此狡辩，道：“疏楼龙宿，你唆使君枫白设计陷害傲笑红尘，并夺得红尘剑谱，又暗中和闍城合作，用柳音霜交换，成为嗜血者，是也不是？”

龙宿傲然道：“是。”

剑子听得他此言，握住古尘的手又紧了几分，古尘的装饰划破他的手心，几滴鲜血落下。

龙宿看他这样，开口道：“剑子，你为吾痛心了吗？”

剑子开口，却不成语句：“好友……”

“别叫吾好友，剑子，你知道我们从来不是好友。”

“龙宿……”

“汝想杀吾么？剑子，还记得吾曾给你的那颗珍珠么？吾知晓你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拿出来罢，你难道不想为蜀道行报仇？要知道，若不是闍城他也不会惨死。”龙宿向剑子走过去，语带蛊惑地说道：“剑子，遵循汝的内心罢。”

和吾共饮这长生酒，亦或是，死生不复相见。

龙宿看向剑子，他想，这答案已然明了。

16

——尾

“吾的答案，你始终清楚。”剑子对着眼前人的咄咄逼问，说道。

“哦？那你可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汝为何在这，吾又为何在这？”龙宿听得他如此说，反倒退开几步，双手报臂等着剑子解释。

剑子低垂着头，道：“你还记得豁然之境的莲花种吗？被素还真诓骗去的。你死后，我收集了你的魂元，寄放在一株紫莲中。”

“可吾记得，仙长那一剑一点情面也没留，明珠早已碎做一阵湮粉，吾的魂元想必是不完全的吧，你又是如何凑齐？”龙宿接着问道。

“仙凤得知你身亡后的消息，十分悲痛，浑浑噩噩间就要跟着你同去，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如何忍心，只好告诉她你还会回来，让她暂且等待一些时日。”剑子仙迹避开龙宿的问题不回答，自顾自说道，“素还真早就算好你命里有此一劫，但是天意难避，只好留下退路，顺其发展。”

“倒是此事过后，他又骗走我好多花种，现下豁然之境是真正‘豁然’。”

“剑子，你还没有回答吾的问题。”龙宿不悦道。

“龙宿，现在这种问题还有回答的意义么？”剑子轻笑道。

他抬起头，望着龙宿。龙宿看向剑子的眼睛，又想起前一世的最后一眼，剑子从来没有变，他总是这样，眼眸清澈，道心坚定。

而这双眼里，不但有苍生，也有疏楼龙宿。

是万千苍生，一点慈悲。

疏楼龙宿心内顿时豁然，一切不忿怨尤都随风而逝，他看着剑子，道：“无意义也有意义，但吾知晓，在以后，你会陪吾待在这蜃楼云*中。”

“耶，偶尔也是要出去看看佛剑的。”剑子笑道。

龙宿假意生气，剑子半身探过桌沿，安抚似的拍了拍龙宿手臂。

龙宿反手握住那只手，终于装不下去生气，又笑起来。

剑子看着龙宿，眼神温柔，也跟着微笑起来。

-完-

*龙烟苑是龙宿的另一处房产，并不在疏楼西风内，这篇文里就假装它在疏楼西风内吧。（龙老板可真有钱，比不过，比不过。）

*蜃楼云，始尊七仙器之一，一次能仿制一件虚物，剑子仙迹所有。（其实我也忘记剧里剑子拿它干啥了，百度上看到觉得很适合就拿来用了。）
————
解释一下，龙宿给剑子的珍珠是他颌下明珠，私设算是死穴了，他让剑子做出选择，剑子最终选了杀他（但是最后救活了），龙宿魂元不全，拿来补全的是剑子一半魂元，龙宿知道，他故意问剑子的，蜃楼云是仿制一件虚物，剑子拿来仿制了这个世界，所以龙宿现在是在幻境里，龙宿在想起以前的事的时候就知道了，其实这是一种禁足，但是有剑子陪他他也无所谓。再来，龙宿夺红尘剑谱确实是为了紫龙，但是和嗜血者合作是为了长生，在见魔龙祭天那里有隐晦写到他的头发自己干不了，借用了天人五衰里的小五衰之一，所以龙宿已经到了天人五衰之境了。
————
这篇文因为隔的时间太久了，很多想法和之前写的时候不一样了，本来打算做龙剑十四周年生贺的，但是没赶上……那就当5.4礼物吧hh